、4、27瑞金--宜春

昨天的卧铺票退了，今天再出发，连座位票都没了。

从瑞金到宜春，火车运行时间是一夜，站着熬一整夜，那就不是辛苦，近乎折磨。我在自动售票机上搜索，是否换一个目的地，然而当天只有往赣州的车了，到赣州也是夜里，还是算了。

售票厅没什么人，我到售票窗口试试运气，一样是站票，我问售票员：“这班车平时人多不多，如果买站票上车，补卧铺的可能性大不大？”

我身后一个男士突然抢答：“这车人不多，上去能补到卧铺的，我常坐这班车。”听出他的重庆口音，这趟车是从厦门开往重庆的。

我说：“好，谢谢您！”此时，先买站票上车的底气，比先前足了一些。

售票员也说：“我们站配额的票是售完了，这也不是逢年过节，大概车上卧铺没那么紧张吧？”

好，那就买下站票，不再犹豫，车到山前必有路。

进了站台，我没去我的票面上的车厢，直接问守在车厢门口的列车员，补卧铺在哪节车厢。他回答我：14号。

我快速走到14号车厢口，看到一列车员身上斜挎着包，这一点与众不同，判断办理补票的就是他了。我跟他申明要补卧铺，他拿过我的票，看了看，说：“你先上车等着！”

我上了车，呆在车厢连接处，盯着补票员的身影，到了晚上，卧铺想必是紧俏的。果然，一会，又有几个来补卧铺的。

列车开动后，补票员走过来，问：“哪位补卧铺？”

我赶紧举手回答：“我！”

补票员走过来，拿过我的票，开始给我办理。旁边一位男士问：“有下铺吗？”

补票员在卧铺登记表上，搜寻了一下，说：“还有一个下铺。”

我说：“那下铺就给他吧，我什么铺都行。”

于我而言，下铺宽敞、中铺方便、上铺清净，给我哪个，我都觉得挺好。人生除了关乎尊严、正义、良知，生活琐事上，我随遇而安，从不较劲。

补完卧铺，拖着拉杆箱，从14车厢走到2车厢，几乎走了大半个列车，但卧铺票握在手中，心情愉悦。

2号车厢，是列车员休息的车厢，在我遇见的许多火车上，会拉起一扇帘子，隔出一段，供旅客上车补卧铺。

以这列火车为例，大概隔出了三四格，每格6个铺位。一趟行程下来，卖出个五六千块钱，大概没啥问题。

本次列车创收了，又满足了乘客，双赢。

伴着火车的摇摇晃晃、哐啷哐啷，像小时候躺在摇篮里、听着催眠曲，很快入眠。

、4、28宜春

一觉醒来，到达宜春。

宜春是一座古老的城邑，汉高祖六年（公元前年），堂邑候程婴奉命来此筑城立治，以“城侧有泉，莹媚如春，饮之宜人”，故名宜春。

出火车站，在公交车站看站牌，有一个站叫人民大酒店，离宜春台、古城门不远，我觉得有点意思，就上了车。

到了人民大酒店站，一下车，发现对面是农工商宾馆，老国营旅馆的风貌。这些洋溢着老派、本土气息的酒店、宾馆、旅馆、招待所，比起标准化的连锁酒店，更让我体会到当地风情，于是欣然入住。

宾馆放下行李，去旁边小饭店吃早餐，老板娘见我进门，笑着打招呼：“今天休息啊？早餐吃这么晚？”

我笑着答应她：“是啊！”

老板娘和另一位女士，正在那里手工包馄饨，我说：“来碗馄饨！”

骨汤煮的荠菜馄饨，鲜香美味。吃完馄饨，步行去往袁州谯楼，它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地方天文台，青石斑驳，古墙古韵。逛完谯楼，去附近的小巷，四处溜达。

小巷边的人家，好几间屋子里传出麻将声。透过窗户可见，屋子里的人，有的在洗菜，有的坐那儿或抽烟、或闲聊，一幅小城悠闲的画面。当然，不仅仅白天，小城夜里也悠闲。

当天晚上，夜已深，我就要入睡，一个姑娘走过宾馆门口的街道，踩着高跟鞋嘎嗒嘎嗒，肆无忌惮地唱着歌，大约刚从歌厅出来，喝了点酒，意犹未尽。要是在大城市，深夜疾走的，或是匆匆的加班族，他们才没心思唱着歌下班呢！

逛完谯楼周边，去宜春台。宜春台在城中心的一座小山上，可俯瞰宜春城。天气还不很热，这天的宜春台，游人甚多，唱戏的、弹琴的、下棋的，人们悠悠然。

在宜春方言的嘈杂声中，突然有四川方言闯入我的耳膜，我移居云南，云贵川毕竟接近，陡然亲切。循声看过去，两个川妹陪着一对老夫妇，也在闲逛。

我问：“你们是从四川过来玩的？”

其中一个姑娘说：”不是来玩的，我们姐妹是嫁到这里的。”

我问：“娘家在四川哪里？”

她说：“遂宁，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我去过。你们嫁这么远，远离娘家，习惯吗？”

她说：“怎么说呢？要是现在让我选择，我未必选择嫁到这里。不过，嫁到宜春的川妹也不少，我们还时常聚会呢！”

我说：“那就好，聊慰乡愁。”

妹妹说：“你来宜春旅游，去过明月山吗？不到明月山，等于没到宜春。我家就住那里。”

我说：“还没去。这两位老人，东北口音，是你们的客人？”

东北老年女士说：“是的，我们一年四季，到处住。”

我说：“你们东北人，在海南岛多。”

东北女士说：“是的，我们也有些亲戚朋友在海南。我们老两口，在这儿住一个月、那儿住一个月，哪儿好去哪儿住。”

我说：“好啊，把钱花在游山玩水上，既锻炼身体，又见多识广，比买一堆堆的保健品好。”

那对四川姐妹，或是开个农家乐，接待长住休闲的客人，解决了自身就业，也符合国家发展全域旅游的战略规划，挺好。

我来宜春的一个重要理由，是历史上这里，曾经出了一个我景仰的人物：隐士陶渊明。

北宋《太平寰宇记》载：渊明始家宜丰，后徙柴桑。可见，爱丘山、有猛志、不同流俗的陶渊明，生长于宜春，出仕隐居于九江。

在陶渊明的故乡走走，感染一下他的淡泊、宁静，虽然时代早已沧海桑田，但他的精神，恒久不泯。

宜春，自古还被誉为江南佳丽之地。说起宜春佳丽，我还有缘认识一位。

记不清哪一年了，我从湖南醴陵公干回京。在火车上，遇到一对母女，宜春人氏，母亲贤淑，女儿单纯、腼腆。

火车上没事，就开聊。她们母女也是去北京，母亲陪女儿，去报考北京舞蹈学院。女儿，我叫她孟姑娘。

北舞是中国舞蹈家的摇篮，中国舞蹈界的最高学府，其考试难度，甚至高于中戏、北电。宜春这个小地方的一对母女，进京赶考，我想跟大多数送子学艺的家庭一样，不过是去陪考吧！

一路相聊甚欢，直到北京西站下车。我在醴陵时，朋友送一箱瓷器，我死活推脱不掉，挺重。下车时，我让她们母女先走，可小孟妈妈执意帮我，把那箱瓷器一起拎到了公交车站。

分手时，我们互留联系方式，道别。

几个月后，接到小孟姑娘的电话，她居然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一个小地方来女孩，在舞蹈界没有资源、背景，也没有家族舞蹈基因，可想而知，孟姑娘的天赋、努力。

这以后，虽然都在北京，大城市总是很忙，我跟孟姑娘见面不多，印象深的有两次。有一次石景山来了环球嘉年华，孟姑娘独自从海淀过来，我们一起坐了海盗船，其它刺激的项目，好像她玩了，我反倒不太敢。

再有一次，她从北舞要毕业了。她和她的一个女同学，约我一起吃了个饭。其时她们要去成都一所大学，应聘当舞蹈老师，好像机票钱还不太够，我帮她们凑了一点。

北舞这样的学校，美女如云，富豪、大款垂涎三尺之地，来泡妞、用钱砸姑娘的，比比皆是。她和她的女同学，竟然去成都应聘还缺点机票钱，看来她们真是洁身自好，难得。

最后，孟姑娘毕业后，好像还是留在了北京。是进入了演艺圈这个名利场、大染缸，还是退出江湖、相夫教子？

不论她在哪里，在我的印象中，她还是当年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单纯、腼腆的宜春佳丽。

、4、29萍乡

到达赣湘边界的萍乡。

萍乡以煤立市，早在年，清邮政大臣盛宣怀，就在安源创办了萍乡煤矿，在国内较早地开始了近代工业。

年，孙中山在这里领导了萍浏醴起义，揭开了辛亥革命的序幕。年，刘少奇、李立三，在此领导了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年，毛泽东、卢德铭，在此策动了秋收起义。

近些年，萍乡出了一个神人王林，气功师，曾号称萍乡首富。他的出名不是因为钱，而是朋友圈，如前铁道部部长刘志军、企业家马云、影视明星王菲、成龙、赵薇等。

5年7月，王林与徒弟交恶，因涉嫌非法拘禁被逮捕，一年半后病死。

我在萍乡的住处，离秋收起义广场不远，是一家假日酒店，网上标注米，其实远远不止，打出租车才到。

附近有个大有市场，我闲逛过去吃饭。在一排小饭店门口走过，正犹豫进哪一家，其中一家店的老板娘，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那就这家吧！

点了份五香豆腐干炒肉，吃起来，豆腐干入口松软，香辣味充盈口腔，顿时食欲大开。

这时尚未到午餐高峰期，老板在厨房炒菜，老板娘坐在我的桌对面，我边喝着啤酒，边跟她聊。

老板娘性格开朗，乐于跟人聊天，关于她的生意、生活，畅所欲言。为节省篇幅，这里不妨省略掉我的提问，只记录她的自述：

你说我这快餐便宜，一份才10元，啤酒才3元，我也知道比外地都要便宜，但我们萍乡快餐就是这个价。

年的时候，我们一份快餐才卖3元，那时一月挣2千，交房东1千。

做快餐之前，我在乡下带孩子，老公在酒店打工、做厨师，工资不够用，就想着自己开快餐店。

做了20年快餐，也换过很多地方，赚不赚钱主要是看地方，有工地、市场、学校的地方最好。

快餐不会亏？也会的，我曾经选错过一个地方，一个中午都见不到几个人，那不就做亏了。

现在这里效益还不错，房租也低，一月才元。除掉一家人所有的花费，一年存上个6、7万，没问题。

一般中午12点到12点半，是最忙的时候，炒菜、上菜、收碗，有时忙到没时间收钱。收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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