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阅读时间约8分钟 一、临时起意 年初的疫情把之前一切的计划都打破了。1月底春节期间本来是境外旅游最繁忙的时候,基本上是连轴转,但国内疫情的爆发导致境外旅游断崖式下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空闲了下来。 由于时间突然,办签证太费时间,就决定找个方便点的国家去玩玩。看来看去觉得这个时间段去个不是太冷的国家,又适合自己一个人玩的也只有埃及了。摩洛哥和埃及虽然都在北非,但一个在西端,一个在东端,直飞过去还是需要大约5个小时的。其实也考虑过伊朗,但因前不久革命卫队刚把从自己首都起飞的商业航班打下来了,简直太狠,决定还是作罢。 埃及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从小到大在无数的书籍和影视作品里被提及,既熟悉又陌生。谁不知道埃及的法老和金字塔?又谁真正了解他们呢?本着耳听千遍不如亲眼相见的想法,很快就做了些准备,买了机票,然后就出发了。 二、初来乍到 从卡萨布兰卡坐了一趟红眼航班,清晨6点抵达了开罗机场。本以为大早上人不多的,结果惊讶地发现居然前后同时有好几架从国内过来的航班,但确实已经没有团队了,基本上都是自由行的。 海关工作人员是戴着口罩的,除了他们以外,就没人戴口罩了,包括我在内。在他们这边的人看来,医院里的事情,平时没人会戴,谁走在大街上戴着估计就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病,再加上这时候疫情只有中国爆发,我这么一个东亚面孔本来已经足够扎眼的了,怕是再带着口罩只会被认为是来传播病毒的。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也不给周边人带来恐慌,决定还是入乡随俗。 ·灰头土脸的开罗街道 打车到了酒店休息了一下,酒店位于31层,是周边最高的建筑了。房间面对着尼罗河,过了河再往西边眺望,可以看到远处两座突兀的三角形,就如同外星建筑一般伫立在地平线上,那便是胡夫和哈夫拉金字塔了。 ·从酒店房间远眺金字塔 晚餐的时候约了朋友在商场里吃饭,是我们系的一个小伙子,今年大四正好在开罗的大学里留学,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周末一起在系队踢球,是个很热情也很努力的年轻人。我现在跑到人家地盘来,还得向他报备一下,请求他的多多照顾。他不仅向我讲述了这几个月在埃及的见闻,还和我分享了他前一阵带着家人旅游的心得,供我参考。走之前特意把自己的学生证借我用,这样所有景点门票都可以半价,玩一圈下来省下的钱可以在我离开埃及的时候再好好地聚一餐了,如此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流到肚子里了。 ·祥和的开罗夜晚 三、四十个世纪的注视 开罗市内的景点还是不少的,除了人见人爱花见花不开的金字塔群以外,萨拉丁城堡和埃及博物馆都是容错过的。 第一天去了萨拉丁城堡,在市中心的一处山头上,俯瞰着下面嘈杂而又尘土飞扬的街道。城堡中的阿里清真寺内游客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他们的导游身旁,或站立,或席地,听着各国语言的讲解介绍,宛如一间巨大的教室,既嘈杂而又宁静。 ·阿里清真寺外观 这处建于12世纪的战略要塞见证着当年萨拉丁抵抗基督教十字军的入侵,是阿拉伯民族的骄傲,也是宗教的胜利,自然过来参观和瞻仰的游人络绎不绝。旁边的军事博物馆则主要展出着近代将领易布拉欣·帕夏时期的兵器和后来第三次中东战争埃及军队“痛击”以色列所使用的各类苏制武器。 ·位于军事博物馆的士兵雕塑,每个国家的士兵都是最好的士兵 突然想来发现自己和萨拉丁的渊源还挺深的。前几年到以色列出差,顺道去耶路撒冷膜拜了一下。从橄榄山看着对面老城一片土黄色建筑中那耀眼的金顶清真寺,仿佛能够理解《天国王朝》里守军将领出城投降时问萨拉丁“WhatisJerusalemworth?”,得到的回答先是“Nothing.”顿了一下双手攥拳又说道“Everything.”可恨了美国人这几年又在作妖,不然再去大马士革就完美了。 ·电影《天国王朝》剧照 去到埃及博物馆,门口广场便有许多当地的导游等着揽活儿。其中一个约摸50岁的大叔见我一个中国人,大老远就用带着些许口音的汉语问我:“中文导游要不要?”我闲来无事,便和他攀谈起来。大叔叫穆罕默德,这也是阿拉伯世界非常普遍的名字了,基本几个班的学生就能单独组成一个“穆罕默德班”。他得知我在摩洛哥就是做旅游的,便向我因疫情所受的打击而表示同情,开朗地说这一切是真主给我们的挑战,一定可以挑战成功的。很是羡慕他这样的乐观,就是不知大叔最近怎么样了,毕竟现在他也不得不接受了挑战。 ·埃及国家博物馆内文物 我自知不是大叔穆罕默德的对手,便和他道别,继续前去参观馆里的文物。在国内和其他一些国家也参观过当地的历史博物馆,基本上都会从最初的部落文明开始介绍,展出一些打磨的石器啊,骨头啊,陶片啊云云,而在埃及博物馆里,这一切都没有,或者说不需要有。整个一楼和二楼被分成若干个半开放的大厅,成排地陈列着各类石碑、石棺、壁画、雕塑,只有几个小件是放在玻璃箱里,其余的都很大方地落在地上。任何一件展品都是四、五千年以前的,却依旧保存得非常完好,简直是对时光的一种蔑视,更是对历代人们为小利而亡命的一种无视吧。 ·色彩鲜艳的墓穴壁画 博物馆里要数镇馆之宝,非图坦卡蒙的金色面具莫属。这个在无数的历史书上充当封面图片而没收版权费的面具比想象中要小很多,但其哪怕在特制的透明展柜里也依旧光彩夺目。面具的眼睛坚定而有神,那是一代帝王对上、下埃及统治的自信和威望。图坦卡蒙本人虽英年早逝,却通过这尊面具而得以让数千年后的人们不远万里前来驻足瞻仰。万幸这尊面具当年没有被英国人掠走,不然它就得跟自己国内和世界上其他地区的后辈们互为邻居了。 ·玻璃罩内的木乃伊 拿破仑当年率军到吉萨附近之时,激励着手下的将士们要英勇战斗,毕竟旁边的巨大金字塔在看着,那是“四十个世纪在注视着你们”,千万别丢脸。结果其远征埃及无果而终,最多是带走了不少文物,并轰掉了斯芬克斯的一部分鼻子。 当走到吉萨金字塔群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股扑面而来的震撼,不知道是因为被小贩的叫卖声打乱了,还是高楼大厦见得多了,感觉还不如从酒店的阳台上远眺时来得威严。可能如果爬到金字塔顶端往下会有俯瞰芸芸众生之感,但自下而上的仰望更多是感到阳光的刺眼。 ·仰望哈夫拉金字塔 金字塔群中最大最著名的胡夫金字塔在将近四千年的人类历史中享有着“世界最高建筑”盛名,直到19世纪末才被当时巴黎的一座“丑陋的钢铁怪兽”所超越,其原本覆盖在表面的光滑洁白大理石后来被罗马人剥下来造自己的建筑了,如今只得以凹凸不平的土黄色示人。 如果愿意,还可以单独买票猫着腰走到金字塔里面的一间小屋子,但朋友们都纷纷劝我不要去,说一来里面黑漆漆的啥也没有,二来空气不好,还容易打扰主人休息。我本也不迷信,但毕竟好莱坞电影看太多了,心里难免有些阴影,也就没有进去了。 ·从现代驶向古代 四、地中海的新娘 世界上很少有一个以占领者的名字命名的城市还能够存在上千年的,而位于地中海沿岸的亚历山大市便是这么一座独特的城市。这座建于公元前年的港口城市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经历过起起落落,在近现代历史中被英国统治,其影响今天依然可见。如今的亚历山大市已经是埃及第一大港口和第二大城市,从首都开罗坐火车3个小时便能抵达。 ·开罗火车站内 亚历山大因其靠近地中海,常年气候温暖适宜,环境优美,故而被称为“地中海的新娘”。抵达后的第二天我沿着海滨一路走来,路过一排排上世纪初西方建筑风格的四、五层楼房,街道上跑的出租车也是上世纪70-80年代苏联产的拉达牌,黄黑相间的颜色倒是和孟买街头的很相似。如此看来,这位“新娘”虽不至于人老珠黄,但也是饱经柴米油盐之艰辛。 ·俯瞰亚历山大海滨 我在亚历山大受到了大学隔壁班同学家喆兄的热情款待,作为常年驻亚历山大的“居民”,他自然也是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尤其是对于当地特色的美食和环境优美的餐厅了如指掌。借着他的光,我在亚历山大这几天去餐厅待的时间比逛景点还多,也品尝到了诸多当地非常新鲜的海鲜和诸如牛蹄筋汤、大蒜酱等特色美食。 ·亚历山大海滨餐厅各类海鲜 埃及人餐前饭后最常见的食物便是种类繁多的甜品,许多都是在油里炸过的面食,再裹以糖浆,其热量可想而知。我觉得这类甜品太腻,但是对香醇的牛油曲奇毫无抵抗力,随处可见的甜品店里买上一斤待晚上回到酒店里慢慢增肥。当地人因为爱吃甜食导致高发的糖尿病,这成了他们健康的一大杀手。政府和医疗机构多次鼓励人们摒弃这种习惯,健康饮食,但无奈太好吃了,连他们自己都往往是大腹便便的。 ·罪恶的源泉:亚历山大街头甜品店 亚历山大住的酒店也是非常有年代感的,据服务人员介绍说酒店里的电梯是亚历山大市内的第一部,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如今依旧保留着以前那种没有电梯箱,而是每层楼一道铁门的格局。走廊和房间也是上世纪豪华的装修风格,虽然设施略感陈旧,但别有一番风味。餐厅在酒店的顶楼,有很大的天台,在这里的几个早上都是吹着海风看着大海,然后早餐不知不觉已经吃到了将近中午。 从酒店沿着海边走到港湾的一头,便是历史上亚历山大灯塔曾经的所在地。据传这个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灯塔在屹立了一千多年之后毁于地震,后当地人将灯塔的石料拿来修建了一座坚固的海滨要塞,守护着港湾里的船只,而要塞里的广场也是守备的军士们日常训练的场所。虽然很遗憾如今无法见证昔日灯塔的辉煌,但坐在要塞的城垛上同样可以聆听拍岸的浪涛,少了刀枪碰撞和将士呐喊之声,多了些孩童们的欢笑。 ·要塞主建筑和广场 亚历山大市内还有几处古罗马时期留下来的遗址,包括一些剧院、马赛克地饰、石柱等残垣断壁。这基本上已经是环地中海的一大特色了,不得不感叹罗马人当年社会的发达及疆域的辽阔,想必从最初的一个小城邦走到后来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还能“和美国拥有数千年的历史渊源”,也是不容易的。 ·年10月1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于白宫接见意大利总统时演讲截图 一直以来我喜欢把西方的亚历山大和一千多年以后东方的铁木真相比较,二者在军事上都堪称天才,短时间内将自己帝国的版图扩张了数倍,南征北战几乎无敌手,但最终又因为没有建立好完善的体系而在自身亡故之后导致帝国的分崩离析。有点像今天的超级暴发户,瞬间有钱了,但格局太低眼光太短浅,很难有持久性,而百年的家族企业则是把握了时代的契机的同时脚踏实地慢慢做大,并且建立了完善的体系以便于后继之人依旧能沿着正确的道路行走下去。 ·亚历山大大帝马赛克(图片源自网络) 五、两个埃及的母亲河 如果看到埃及的版图,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相对幅员辽阔的国家,濒临着红海和地中海,尼罗河横贯南北,水资源丰富。但其实不然,埃及整个国家适合居住的面积少得可怜,那“丰富的水资源”也仅限于尼罗河两岸狭长的绿洲,其余的绝大多数土地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既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一个极大的浪费。就如埃及国歌中写道的“谁能悉数尼罗河对人类的贡献”,尼罗河这条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对于古代和现代埃及来说,其地位毋庸置疑。 如今保留下来的古埃及时期文明基本都在上尼罗河沿岸的河谷附近,以阿斯旺的菲莱神庙,卢克索的卡尔纳克神庙和帝王谷最为出名。虽历经了数千年的风吹日晒,但那些高耸的方尖碑,成排的石柱和庞大的帝王雕像依旧在光天化日之下保留着风采。要不是太阳晒得实在有些烈,真的可以一个人傻傻地坐在这些石雕之中,静静地听着他们各自的故事。 ·卡尔纳克神庙里巨型的法老雕塑 为了躲避烈日,午后的时光我基本上都会找一个河边的餐厅坐着歇息。可能是旅游相对淡季的原因,这些餐厅的游人很少,倒是有一些当地人会全家出动过来纳凉。埃及的水烟很多,这一点很像沙姆地区,大多数餐厅和几乎所有的咖啡馆里都能够看到人们悠闲地或坐或趟着吞云吐雾,宛如仙境。水烟的烟膏多为薄荷味,加之随水汽吸入少量的一氧化碳起到的安神作用,简直是躲避毒辣阳光和酷热的绝妙之物。 尼罗河上一直都有船只往来,一些是供游客用的观光游船,船上有着色彩鲜艳的装饰,而还有一些则是更传统的单桅三角帆船,船尾站着撑船的船夫,慢悠悠地往返于河流两岸。 ·尼罗河畔惬意的时光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打起十足的精神逛这逛那,反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放空自我和胡思乱想之上。其实本来是想放空自我的,无奈脑子不听使唤,不愿意休息,便成了胡思乱想。正常情况下这个季节是中国游客的旅游旺季,也正好弥补了欧美游客的淡季,结果国内疫情突然爆发,也就没什么人出来了。此时的埃及还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远离城市喧嚣的上尼罗河沿岸显得格外安静,当地人也依旧很热情地接待着我这么一张东方面孔,哪怕是偶尔遇到异样的目光,我也只能装作看不见,免得吵起来惊动了沉睡的法老们。 ·躲避卢克索烈日的绝佳方式 六、一直在路上 从卢克索坐飞机回到开罗就一个小时,在埃及的最后一天趁着还有时间就和老邬一起吃了顿晚餐。老邬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当时在新华社驻开罗当记者,为人憨厚又不失风趣,一转眼已经在埃及常驻了两三年了。 虽然从校园里出来了好些年了,但每每聊起以前大学里的时光,大家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和千奇百怪的笑话,好些都是黑历史,轻易是不提的,提起来了就收不住。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以后自己会在哪个国家,从事什么行业,或者所学的那些阿拉伯语是否会有机会用得上。但学了小语种,学了阿拉伯语,可能注定会比多数人经历更多一些吧。 人生本就如同一场旅行,同谁一起走,走多远,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沿途的风光有优美的,也有灰暗的,但都是宝贵的。我来与不来,埃及都在那里,我去或不去,风景岂能相同? ·作者与埃及小女孩合影,亚历山大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yiyangzx.com/yysdl/5333.html |